L'amour

可能会咕咕咕……

【希寡】Eyes(上)

这个短篇的下和烁灭以后的更新我会在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折腾出来的!!

开学即地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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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talia靠在墙边,一些烟雾似的灰尘从老旧墙面上掉下来,落在她披散的红发上,还有些洒进了她身上那件米色毛衣的毛线里,让原本就不那么清晰的线条更加柔和。

      她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

      间谍的绿眼睛就像是狙击镜,中心的红点锁定着眼前这个棕黑头发女人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Natalia冷笑一声,双臂环抱胸前,细小的尘土随着她的动作抖落下去,转了几转,稳稳地落到了她脚上军靴的坚硬表皮上。

      Hill淡淡地移开目光,她的目光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分明是注视着你,却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你,总让人心里不太舒服,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劲。

      “诏安黑寡妇”任务,经评估——危险系数为峰值。

      Natalia想起几天前她闲来无事反跟踪神盾局特工时偷听到的一句话,不由地窃笑了一下,忍得Hill将要收回的目光停顿了一下,带着疑惑意味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

      这一次,Natalia发现面前这位年轻特工在看她的时候是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的,这种方式对于僵持不下的两人来说当然不见怪,但最令她奇怪的是,这样冷淡的目光以如此不加掩饰的方式审视了自己多时,她竟然迟钝到刚刚才意识到。

      Natalia报复性地回以同样的凝视。

      她高兴地看到特工的表情微妙起来,干巴巴的眼神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如她所料,特工下一秒就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段长达十来分钟的沉默。


      “你鞋子上有灰。”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却是望着她的脸部某个点的。

      Natalia不在意地耸耸肩,顺手拍走了发丝上沾着的白灰,“你更应该关心这双军靴踢到脸上是什么感觉。”她的声线很薄,但似乎是习惯压着嗓子说话,就给这把嗓音增了几分厚重感。

      她一边说,一边绕回到沙发上坐下,不再像尊门神一样抵在玄关处。

      说是沙发,上头的混合皮一块皱一块裂的,不知道是不是前主人养的猫狗抓过的痕迹。

      茶几上摆了个土陶瓷果盘,也许原来是用来盛放瓜果的,表面干净如新,比灰乎乎的桌面清爽不少。不过Natalia拿它来放用过的纱布,之前她还没来得及把这几团带血纱布清理到厨房那边的垃圾桶去,特工就敲门了。

      她注意到自己右手边有一块沉甸甸的烟灰缸,用来打人应该很顺手——她相信自己即使只有一把用光了子弹的手枪,也可以在必要之时解决掉眼前这个小特工,但问题在于,楼下有一大帮子其他小特工全副武装等着她,说不定对面那栋公寓楼里头还藏着一个正用狙击枪瞄准着她的肩膀,需要的话可以快速把红点移到她脑袋上的狙击手。

      “Maria Hill。”特工说话的音量比前一句的大了些,她的脸上明显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Natalia猜想她左耳的蓝牙一定联通着什么谈判专家的“求助热线”。

      说实话,她很想知道神盾局那个光头局长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看起来经验颇为贫瘠的年轻人来执行诏安自己的任务。

      Natalia不知道的是,蓝牙那头正是连接着Fury的“工作热线”。

      而Fury几秒前发出的指令并不是什么具体的行动,而是一个模糊的要求——“和她建立一定关系。”

      Hill自动把这个命令翻译成“让她放下戒心”。

      “我的档案一定在你的电脑上。”Natalia很轻地笑了下,一条腿搭在茶几上,她看了眼鞋子上的灰,抖了几下,说,“不如你猜猜这双鞋哪来的。”

      “从你前一个任务目标的尸体上扒下来的。”Hill面无表情地说。

      Natalia几乎是要笑出声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面不改色调侃自己的特工,坦白道:“首先,我没有成功杀掉我的前目标。”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忽然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把腿放下来,从茶几底下拖出一个小型医疗箱,撩开身上那件宽松毛衣,昏黄的灯光淌过那道横在她小腹上的刀伤,伤口旁边是一圈液体溢出而留下的淡黄水渍。

      她往白纱布上倒了些褐色碘酒,继续着先前被Hill打断的动作。

      “其次?”

      Natalia发现Hill说这话时的目光甚至没有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半分,她猜想对方是用余光观察着她的动作的。

      她简单地处理好伤口,眉毛都没跳一下。本来不打算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但转念一想,她还是解释了。

      “其次,我从不穿死人的东西……”Natalia觉得这种说法有点诡异,她试探性地问:“这很正常吧?”

      Hill崩得紧紧的嘴唇松了松,她没有回答这个明摆着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她说:“楼下左拐的旧物回收店,那里常常挤着很多人。”

      你没有钱,肯定是从这种热闹的地方偷来的。

      Hill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她发现自己完全被带入了黑寡妇想维持的话题。

      “把你的蓝牙摘了,或者直接切到小队的通话频道去,谈判专家那一套对我不管用。”Natalia冷冰冰地说。

      Hill张了张嘴,罕见地被哽住了似的,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有一种自己被羞辱了的挫败感。

      她的蓝牙里分明什么指示也不再出现过。

      轻轻吸口气,她在Natalia冰冷得可怕的目光下,缓缓摘下蓝牙,她做了一个连黑寡妇都惊异不已的动作——手指微曲,一用力,蓝牙上闪着的光熄灭了。

      “好,我们单独谈谈。”Hill飞快地走到窗边,拉上了遮光窗帘。

      Natalia发现Hill的眼睛里多了一点别的东西,总之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于是她饶有兴致地直起身,注视着Hill的蓝眼睛,“Fury给你的任务,恐怕是关于Clint的,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她把这话说得非常好听,沉重的语调飞扬起来,语气里透出少女的轻快感。

      “具体来讲,是Barton特工的下落。”

      这句话像是剪断定时炸弹错误导线的钳子,彻底引燃了狭小房间的每一颗微粒,它们聚到Natalia的眼睛里,又烧着苍白的火焰,统统扑向Hill。

      Natasha收拾起桌面上的医疗用品,她把镊子扔进医疗箱,金属器物与箱底相碰撞出一声脆响。

      “这你恐怕得去问Fury局长,”她合上医疗箱,“你们神盾局特工的事儿,我怎么清楚?”

      “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他的确是失踪了。”Hill站在原地,坦荡地陈述事实,“Fury也不知道。”

      Natalia偏头看她,“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新情报?”

      目光相触,她不再看她,把医疗箱踢回桌底。

      “是。”Hill挺直腰板。

      “那你得失望了。”她话里的拒绝意味很坚硬。

 

 

 

      那颗裹着热浪来的小型导弹爆炸前的一瞬间,Natalia本能地翻身躲在沙发的另一头,凭着沙发挡了一部分冲击波,即使这样,她的身体还是被狠狠推开,撞倒在墙上,上头的灰簌簌地撒下来,耳鸣响起的同时她伸手抹了把眼睛,生理泪水很快裹着灰土涌了出来,她的背抵着墙,模糊的视线里火光一片。

      导弹的威力没让房间另一头的墙坍塌,只堪堪在窗边炸开了一个大缺口,看来敌人的目标并不是她,或者她们的命,而是……

      活捉。

      Natalia迅速抽出手枪,猛地想起自己没有子弹,才开始寻找Hill的身影。

      从临窗的卧室门进去,她看见Hill趴在床头柜旁边,右手握成拳,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

      Natalia用力扶起Hill,后者便软软地要倒下去。她一咬牙,半跪在地板上,左膝盖抵住Hill的太阳穴不让她倒下,一阵摸索,从她身上掏出两发弹夹,快速上好子弹正要离开,持枪的右手就被Hill死死拽住,她顺着手臂看过去,错不及防地,整个人都撞进了一双蓝眼睛里。

      看起来特工方才的动作只是非条件反射,像抓住浮在海面上的最后一根木块一样揪住了她的手,而特工仅仅虚抓了一把就放开,自己撑着床头柜起身,甩开身上累赘的羊毛毡大衣,拿出别在后腰的手枪,身子晃了晃。

      Natalia眼神一狠,几乎以为Hill要趁此机会挟持自己了,却发现她只不过拿出了配枪准备御敌,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她一愣,思考了一下,说:“借你两发子弹,有时间就还。”

      “有时间想这个,不如考虑一下逃跑路线。”

      “……有的。从你刚刚站的位置炸出来的那个大口子跳下去。”Natalia小心翼翼地贴着墙。

      Hill看向她。

      “没有开玩笑,你觉得现在有时间开玩笑吗?我是说……”Natalia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朝卧室外跑。

      “现在,跳!”她推她一下,放开了手。

      在Hill感觉到刮在脸上的大风之前,她的脚就先一步落地了,特工的良好素质在这一刻完全发挥出来,她从两三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向前一滚,消去了绝大部分冲力,站定时才发现这是楼下人家的小型庭院,她滚动的时候踢翻了好几朵软皮土盆里栽的鲜花。

      离地面还有三层楼的距离。

      Natalia没有停留地翻爬过庭院两米来高的小门,Hill跟着她爬上去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的上肢力量足够大,能拉扯着身体硬生生地翻过去。

      有血清就是不一样,她咬牙切齿地想。

      庭院一侧有露在楼房外的铁楼梯,Natalia的硬皮靴踩在上面哐哐作响。诡异的是,这一路都没有阻碍,连个子弹子儿也没有。

      她们下楼后一起朝巷子的更深处奔去,Hill能听见身后的小街上传来的人群尖叫声,但一直伴随在耳边的耳鸣声把那些尖叫声压去了一大半,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种声音更刺耳些。

      等到Natalia带着她左转右拐跑进了一家小商铺的后门,Hill和她一起蜷缩在商铺的小二层——入口非常窄,用梯子爬上去,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Hill先上去,Natalia就把梯子收起来放回原处,无视Hill伸出的手臂,自己强行爬了上去。

      这个小二层的整块空间是扁平的三角形状,周围还有很多旧衣物、旧鞋,想来是店长用来放置货物的地方。

      Natalia灵活地缩进了那一堆衣物里,通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通风口观察外面,她看见了一些逆着人群走的人,粗略地数了数,约莫有五人:准确来说,是负责搜索房子东南区域的小队,五人。他们的武装全藏在宽厚的大衣下,说不定还穿着厚实的防弹衣。

      有两个人正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手掌一直在动,似乎是画着十字。

      Hill手脚并用爬到入口的后方,藏匿好之后摸出了一把轻型匕首,顺便捏了只硬皮靴在手里,以防万一。

      她慌忙中瞥了那只靴子一眼,总感觉很熟悉。

      小队中的两个人向这家店铺的方向搜过来了。

      事实上,在这么一处很难近身格斗的地方藏身是下下策,一旦被发现,敌人大可以在楼下用手枪或者别的什么更猛的机枪直接把她们射成烂筛子,最关键的是,这个地方,没有退路。

      Hill搞不懂大名鼎鼎的黑寡妇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这份疑惑充斥着她的大脑皮层,巧合地令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居然和眼前这个不可捉摸的女人处于统一战线的事实。

      想着,她看见了Natalia不慎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里露出的一小撮红发,正纠结怎么提醒她,她却缩了缩脖子,在衣服堆里蜷成更小的一团,那红发便消失在了Hill的视线里。

      Hill莫名有种发笑的冲动,她的唇抿成了更直的一条线。

      她们能清晰地听见楼下传来的对话声。

      “先生,你看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吗?”某几个音节发得很模糊,像是在喉咙里咕噜地好一阵才挤出来的一样。

      典型的俄式英语。

      “印象中的见过的,可能是一周,或者几天以前?那位女士有一头鲜艳的红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气盛去理发店染的,但很漂亮。”店主,那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躺在他的摇椅上慢悠悠地回答道,听起来对这两个不速之客,甚至不远处那场声响巨大的爆炸,都并不在意。

      “介意我们看看您的店子吗?”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们俩长得很像,眼色是一样的,也许还共同学习过英语中的几个典型句子。

      “我家就这么大,不过楼上有个储货间——我把它叫做储货间,它其实很小……”他扯了扯身上的毛毯,看了眼警觉地准备上楼查看的男人们,冷不丁开口:“我家的狗在上面生崽,也不知道生出来没有,唉,我又要给血淋淋的狗崽子洗澡了。”

      两人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人快速地画起十字,在他的手指点在自己胸口时,另一个人也画起来了。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们退出了小店。

      Hill放下了手中的靴子,不动声色地收回匕首,目光落到对面那堆涌动的衣服上。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心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看着Natalia爬出衣服堆,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小狗崽子们,下来吧。”老人很轻地说。

      Natalia率先跳下去,对老人露出了一个乖顺的微笑。

      这大概是她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Hill的脑海里没由来地冒出这句话,她突然警惕,一双蓝眼睛眯起来,望向店外,在确定着什么。

      “你该警惕的人不是他们,是我。”Natalia仍是笑眯眯的,但眼底的笑意已经被完全收回了。

      “那是来杀你的人。”Hill毫不留情地指出。

      Natalia不置可否,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Hill盯着她的眼睛,“神盾局会保护你。”她把“保护”这个词咬得轻飘飘的,罕见地没有触怒Natalia。

      “不。”

      这回Natalia不是为了气势对决上的输赢,或者别的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依着自己的想法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宁肯自己对付所有敌人,也不愿意再卷入一个组织。

      一小串钥匙被塞进了Natalia紧握的拳头里。

      她抬眼望去,老人温和地与她对视,笑道:“从南大道绕路去我家吧,你知道在哪。”

      Natalia的神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全力奔跑过后的绯红又深了一层,一圈一圈地,在她白皙的脸上渲染开来,那仿佛是某种柔软的液体,荡漾在她的脸上,却平静得未曾生出半点涟漪。

      Hill注意到Natalia的表情变化,好笑地发现这时候的黑寡妇一点也不“黑寡妇”。这个念头有些不合时宜,她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笑意。

      她原以为Natalia会带着这么一种羞涩表情婉拒的。

      Natalia缓缓抬起手又放下,偏偏把钥匙串收进了裤兜里。

      她认真地对老人笑了笑。

    “好。”

      老人慢慢地收敛了笑容,放远目光,“保重,小姑娘。”

      此地不宜久留,Natalia当然明白,万一那两个男人觉得不对劲返回搜查,麻烦就大了。她又是一笑,走到后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Hill的存在,不在意地推开沉重的铁门,“你该回去了,特工。”

      Hill其实不怎么喜欢Natalia此时的说话方式——由“你该……”起头,用一种决绝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本想礼貌地回答一下,连点头的弧度都已成型,话到嘴边,却只发出了一点含糊的声音,这一点细微的声音瞬间就被店外人群比平时更巨大的喧闹声给卷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扇铁门已经沉沉关上,她发现自己勉强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在胸腔里燃烧了。

     “你也去吧,孩子。”老人说。

      Hill脚步一顿,她在这间隙里眨了眨眼,做得仿佛那是生理上的必然动作一样,对老人点头示意,却迈向店铺正门,隐藏在店铺与店铺之前的窄缝间,抬起右手,按了按手表上侧面的某个键,那时针与分针在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不到,就变化成了两个点,一红一绿,背景是市区地图。

      十秒钟以前走出去的这个,是我的任务目标。

      Hill的脸隐在黑暗里,微笑起来。

 

 

 

      Natalia打开绿皮铁门,这期间她的眼神没焦点地在斑驳的铁锈上晃来晃去。她拉上每个房间的蓝窗帘,把自己摔进了软软的沙发里,任由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视线的一小部分。

      老先生这套养老用的房子,恐怕今后是不能住了。

      而她迟早会被发现,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外面也许是起风了,风声在狭隘的小巷里发酵,呼啦啦的声音听得人心悸,蓝色的布窗帘灌满了新起的风,胀鼓鼓的。

      伤口发炎了,大概。

      Natalia窝在沙发中,迷迷糊糊地想,但她不打算采取任何措施,唯一能够帮助到她的消炎药此时应该躺在不远处大道上的一家小药店里,而她目前的状况,显然没办法去偷了药之后不被没有放弃搜查的那群俄罗斯人发现。

      多想无益,她由着大脑放松下来,又一次寄希望于血清,这听起来是某种意味着顺其自然,将命交给老天爷决定的消极思想,但——在下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无论血清有没有起点什么大作用,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门。

 

 

 

      Hill再一次出现在与上次不同的公寓楼楼道里,在这个位置她可以轻易看到Natalia所在的那栋楼楼下的大门。

      她在等她出门,毕竟简易的追踪器不能显示Natalia所在楼层。她可不敢在分开时就选择去跟踪黑寡妇:被发现的几率极大,她冒不起这个险。

      尽管Hill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但她并不准备放弃这个任务。她在无聊等待的这两天里,发现了之前店铺里遇见的那两个俄罗斯男人的身影,他们似乎确信Natalia跑不远,持续搜查着以先前那个安全屋为中心的一片区域。

      Hill认为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她看过Natalia的伤,估计在那一阵逃跑之后,不是发炎,也会撕裂到某种程度。

      这天早上,药店的小高峰时期,Hill看见了Natalia。

      她戴着一顶老旧的贝雷帽,唇色很亮,可能抹过什么唇釉,脸色发红,看着就像当地的普通居民。

      Hill猜那顶帽子是老人的。

      她莫名觉得好笑,最后看了眼往药店方向稳步走去的红发女人,噔噔噔跑下了楼。

 

 

 

      Natalia努力稳定着自己因发热而急促的呼吸,既没有左右张望地观察追兵,也没有刻意遮住脸,以尽量小的存在感融入了人群,踏进了药店。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店员积极地迎上来问她需要什么药品,他可以为她取,她笑着,促狭地眨眨眼,说她来购买避孕套,家里的用完了。

      店员红了脸,把她引到那排货架前,实相地离开。

      她慢悠悠地挑选了一款轻薄型,目光落到货架左下角那款果香味上,好奇地蹲下来查看,被大衣挡住的左手拐过面前的货架捞了一盒药放进宽大的内兜里。

      Natalia站起来,一手撑了把货架,下一瞬那只手又放在了原先那款轻薄型上,她看了看,不太满意,皱着眉放回去。

      “Hey。”一只手搭上了Natalia的手。

      她抬眼望去,Hill便举起手中的小篮子晃了晃,她看见里头放着几盒消炎药、退烧药,甚至还有止痛片。

      “你跟踪我。”Natalia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抱歉。一个追踪器,你现在就可以把它取下来。”话这么说,她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但看在我有钱的份上,你可以不用偷。”Hill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一起回去。”不容拒绝的语气。

      Natalia在几天前也许能轻松制服她,不管是凭借惊人的力气,还是绝妙的格斗技巧,或者二者都用上。不过现在,她敢肯定那个被轻松制服的人换成了她自己。

      于是她妥协了,点点头,却没有把兜里的药拿出来的打算。

       Hill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一路上,Hill和Natalia保持着相距两米半的状态行走——两米半是双人小队个体逃亡的最佳距离。走在前头的Natalia用那串钥匙里较大的一把开了其中一扇大门,迅速隐入黑暗。

      她没有“顺带”关上门。

      Hill松了口气,侧身进入小楼,轻轻关门。

      那扇绿皮铁门在三楼。谈不上优秀的地理位置,极其容易被硬闯,但挨得紧密的楼房群能有效克制狙击手,楼下千弯百转的巷子是逃跑的不错选择。

      Hill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她的背依旧挺得笔直,配上单薄的深色衬衣有种说不出的硬朗。

      “这里有家用医疗箱吗?”

      Natalia倚在沙发背上,一脸不愿动弹的表情,“你找找。”

      Hill不打算戳破她的伪装,起身关上了窗户。窗帘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的发型溢进来的风给吹乱了,有几根飞扬的发丝落进了她的眼睛里,她揉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

      一转身,却看见Natalia蹲在老式电视机前,拉开柜子,翻出了棉签、纱布,和医用酒精。发现这些似乎并不让她兴奋,Hill猜她的伤势肯定是恶化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已经不管用。

      但Natalia还是把这些玩意儿一个一个拿出来,站起来的那一刻嘴角抽动了一下,表情无比糟糕。

      她又把那道该死的伤口撕开了些。

      吸了口气,她正面迎上Hill的目光,努了努嘴,“处理一下你的额头吧,别诏安一个黑寡妇搞得破相了还。”

      “说起这个……”Hill的语气里多了点调笑意味——她的玩笑话总是出现在最艰难的时候,这个特点一直从过去从军的生活保留到了现在。

      “行了。”Natalia也笑,重新坐回沙发,“别说了。”

      她们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Hill给额头上的伤消了毒。这是爆炸的时候留下的伤,她好像狠狠地撞上了那个床头柜的尖角,然后不省人事了一段时间,清醒之后Natalia还没有进来。

      然后她假装惊醒,一把将追踪器拍进了她的毛衣里。

      但这之后Natalia好像对Hill的站队感到意外,她居然还带着她逃跑了。

      “躺下,脱衣服。”Hill突然开口。

      “……嗯?”

      “虽然消毒没用,但是你身上还有没被消毒到的伤口,对吧?”

      Natalia忙着打开药盒,闻言笑了一下,“你知道?”

      “也许Barton特工知道,毕竟一周前是他和你一起被突袭的。”

      “所以你还是想说这个。”Natalia无奈地耸耸肩,往嘴里塞了一把药片咀嚼着,然后乖乖地脱起衣服来。

      Hill粗略估算了一下,她吞了大概七八片消炎药,是正常人三四倍的量。

      Natalia趴在沙发上,丝毫不在意腹部的伤口被压得发疼,她撩开了在背上散开的头发,“如果你敢趁机杀了我……”

      Hill处理伤口的动作一点没停,眼睛却望向她的后脑勺,她难得有兴趣黑寡妇在如此境地下的反击。

      Natalia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无趣,她没由来地肯定Hill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捅她一刀的人,出于她所谓的任务,或是别的什么。

      但茶几上的医用剪刀,和她们现在的亲密距离,的确让Natalia感到了不安。

      一旦神盾局发现诏安无法成功,他们也许会派上一整队的特工来杀了自己。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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